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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赵辉

从学理上讲,文明起源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,这就决定了文明探源工程是一项相当长时期的任务,它也是中国史学的基本任务之一。目前,这项研究以一个工程的形式出现,由国家来支持,是一件好事情。它从规模上、形式上都可谓史无前例,研究地域覆盖了参与史前文化的主要区域,具体说来就是黄河、长江这两条大河流域,还有西辽河、大凌河这一带。目前,全国有数十家单位共同参与这个工程研究,这么多人在一起考虑同一个问题、做同一件事情,这么大的研究规模在全世界恐怕都是绝无仅有的。

探源工程研究的内容涉及社会的方方面面,比如不同的地区在不同的气候、环境、资源下如何形成了自己的社会特点?这些社会又是如何向复杂化、文明化发展的?不同的文化面貌是否意味着它背后的社会文明化过程、原因、机制、方式的不同?这些问题都是我们研究的重点。

我认为,自有夏以来的中国数千年文字记载的历史上,存在一个“以中原为中心”的历史趋势,而从考古学文化的表层可以看出,这个历史趋势是在新石器时代的最后阶段出现的,即从所谓的龙山时代奠基下来的。对于中国新石器文化的运动大势,严文明高度概括为“多元一体”,认为由于地理环境的限制,东亚地区内部各地史前文化既有地域特点,又在相互作用中结成一个巨大的文化丛体,共同走向文明。从世界的格局看,正是在这个丛体的基础上,东亚历史具有了完整性和特殊性。而所谓“以中原为中心”,则是我对这个丛体内部中“一体化”具体过程的理解。

20世纪90年代以来,中国学术有了一个很大的变化,那就是倡导了多学科的综合性研究,大量自然科学的技术方法进入了考古学领域,这在“夏商周断代工程”实施的时候就有了摸索,现在探源工程更为明显。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就要从陶器上、骨骼里去分析,把信息提取出来。比如,当时的人吃什么?光是这个问题就需要好几个学科来一起研究。而像社会组织、社会生产、交通、贸易、人口流动、人与自然环境之间的互动关系等问题,涉及的研究领域就更多了,探源工程的实施使考古学在现代化、多样化方面有了非常大的提升。考古学成了一门综合性的学科,几乎所有的现代自然科学的技术手段都被应用了进来,这也迫使学校在考古学科的培养方向、教学计划等方面进行调整。我认为,这是探源工程实施以来的不太明显、但却更为深刻的一项成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