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说他的供述中有情有可原之处,但皇帝我不能私干司法。 虽然说这个案件不乏肃顺挟嫌报复的成分,但若是让肃顺这样的人抓到证据的事情,应当说是非常普遍事情了。民国初年许国英所撰《清鉴易知录》在提及柏葰案时说,自嘉庆、道光以来,公卿大臣的子弟遇到科举考,竞相打通关节,把得中高科看作是旧有之物,把请人预荐主司而得中视为平常之事。
用现在的话来说,科场作弊,成了“法不责众”或曰不合法但合理的事情。
身跨大清与民国的文化学者徐珂(1869-1928)在其笔记《清类稗钞》所记科场诸事,当算是对柏葰事件时代背景的写照。比如他讲的通关节的故事,即是如此。故事说:京师凡有考试,无论大考小考,人们都争相提前拿考到题目,逢上科举更是如此。考生去拜访考官,递张纸,纸上写几个让别人查不出头绪的文言文虚词。在这几个字下,画一个黑色墨圈的人,表示愿出白银一百两拿到考题,而画个黄色圈的人则表示愿出一百两黄金拿到考题。有一次科举时,某考生打通了关节,考官告诉他,写八股文时要连用四个“一”破题,便能中前几名。该考生如应而行,写道:“儒一而不为一,圣人一勉之一诫之焉。”如此写法,可以说是狗屁不通,但该生偏偏就中了进士并名列前茅。
一个国家如此生产次品人才,国家政务又由这些次品人才来管理,不亡国,那就是怪事了。
清代文人自动承袭明时之弊,科举时抄写范文也成了一大奇观,而就是有了范文,有的人都抄不好,以致于考官有时要从抄得较好的参试者中选人才。如此而为,真让人哭笑不得。而在行此“善举”的学官来看,这样可以鼓励学生们认真背诵四书五经。乾隆年间著名文人彭芸楣任浙江督学,一次到某地主持考试,收卷后,大为惊诧:该地生员质量很差,没一份卷子合格。倒是有三位抄范文的人,答卷尚可:第一个原来照抄,另两个则对范文各段落顺序稍作变动,也勉强可看。彭督学就将这三人列为前三名,予以公布。他对前来看榜的生员们说:“能把从小读的范文一字不落地背下来,记性不错,应当鼓励,所以取他为第一。”
乾隆素以整顿科场弊案而留名于中国的监察史,而事实上呢,从他那个时代起,教育体制就败坏透顶了。所以,到清亡后,民国时代的许国英说嘉庆、道光两朝以来科场请托成风,也不为过,甚至说是比较保守或客气了。
在道光咸丰两朝不可一世的权臣肃顺,在科场上反腐以树自己威信,固然是“将反腐政治化”的举措,但也就是这件事,在他政治失败之后,还受到了指责。御史任兆坚上疏,要求为柏葰平反昭雪。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接奏后,将信件转给刑、礼两部合议。不久,两部的意见就变成了圣旨,说柏葰接受人情委托,当然应当承担刑事处分。但是载垣、端华、肃顺等人,因为法条上没有仅就接受人情委托而治罪的明文规定,就比照泄露国家机密罪给判了立即处斩的刑罚。这个判决主要是载垣等人平日与柏葰有私怨而行的报复,他们乱用威权,使用牵连的办法,就下了如此重大的判决。先皇也觉得所判过重,才在圣谕中说“我自己也禁不住要落泪了”那样的话。那岂不是不想严处有微过的正直大臣吗?现在,两宫皇太后要刷新政治,事事务求宽大与公平。柏葰不能说无罪,任兆坚御史要求“昭